第60节(第1/3页)

    得到寿全亲自登门邀请,他犹豫了一番还是整理仪容出了门。

    他被寿全领到图画院,再入昔日为官的地方,他触景伤情,其实这里也留下过他不少美好的回忆啊。

    才子们敬重他,老前辈都甘愿请他赐教,还有一个个文武官员悄悄请他为自家女儿画像,好择个良婿。

    行进一间宫殿,幽静之下,他瞧见了景辛。

    她正站在窗前,举手框出窗外宫阙,那也是他常构图取景的动作。她背影窈窕婉约,听到他脚步声回过头来,女子容貌依旧惊艳,即便怀孕也丝毫未曾影响她容颜半分。

    他真的以为她只是雨珠,他发誓今生与画作伴,却见到她动了凡心,可她竟然是天子的妃子。

    他那年被戚慎气到吐血,那日玲珑诗会上得知她是景妃,他回府后也吐了口血。

    这王室里的两人真的太欺负人了啊!

    景辛微微一笑,请程重楼坐。

    “程画师看上去是后悔过来了?”

    程重楼早已说服自己放下凡心,恭敬道:“不曾。”但他还是担忧那日宫外行刺,“那日文诏制大选上,草民可有牵连娘娘?”

    “也不曾。”景辛开门见山,“我想请画师重新回图画院,你可赏我这个脸面?”

    程重楼早已猜到,但踟蹰后还是淡声推辞了。

    “草民只想每日摆摆摊,画些市井人烟。”

    景辛低笑了声:“可是画师的市井人烟都不是大梁百姓如今生活的模样啊,你的市井萧条,人烟衰败,而大梁百姓虽然忌惮天子,却不曾受过饥冷灾荒,你说呢?”

    心事被击中,程重楼道:“这便是我想画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恨天子,我能理解。但作为画师,我们首先要还原本质,你把大梁画成这般模样,以为天子不知?他只是不愿惩处你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两次诸侯与臣子造反,帝王天威你见识到了,天子何曾昏庸?”

    程重楼哑然,一时不知如何回复。

    “你瞧瞧这如今的图画院,我想插手让它恢复往日的荣耀,但我身怀龙嗣,有心无力。你昔日的同僚消沉靡靡,大梁绘画败在今时,你很希望见到此景?”

    她见程重楼已然目露不忍。

    景辛道:“与其在宫外画画来气天子,还不如在他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画给他看,这两种文人傲骨,你觉得那种更见效?”

    离开图画院时,景辛翘起唇角,为今日终于说服程重楼回归而高兴。

    虽然王宫如今她最为尊,但也不敢僭越到册立官员,她去信请戚慎采纳她的建议,能猜到戚慎会动怒,但她知道以他的狗行不会要程重楼的性命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许国王宫宽广壮观,但建筑比汴都矮,也自然不如汴都王宫宏伟巍峨、富丽堂皇。

    各国王宫皆设有天子殿,供天子巡视居住。

    此刻殿外禁卫严守,车康岑身穿蟒纹衮服,恭恭敬敬进殿为天子禀报许国这三年的国情。因为天子似乎急于赶路,他这两日夜晚也都会来加急禀报。

    但此刻他刚跨入正殿便听到上座椅子上恼羞成怒的天子喝了一声“放肆”。

    车康岑赶紧跪下,虽然猜想不该是自己的锅,但也怵这天威,战战兢兢问是何故置气。

    成福也跪在一旁,大气不敢喘。天子是瞧见景妃的信才生气的。

    往日这些信每每送来,天子皆会挥手让车康岑先退下,把国事抛诸一旁,先看景妃的信。

    最初等了两天,不曾见到景妃来信,天子先动笔去了信。

    收到回信时天子每每龙颜大悦,那因为恼羞许国国库虚空的愤怒才得以纾解。

    而后又有一封留青的信送来,留青被天子钦点要每日汇报景妃的起居,却见天子得知景妃诏舞男助兴后大怒。

    但天子怒气反笑,交代身侧官员安排丑男献舞,一时倒也舒展眉心,薄唇噙笑。

    可今日这信上写举荐程重楼回图画院担任画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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