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听(第2/3页)

   他沉默了一会儿,引着她的手,碰了碰她的鼻尖,故作轻松道:“这不还在么?怎么?吓到了?”

    “有趣么?”她声音平静,抬眼望他,原本琉璃浸水似的瞳中,半点灵动的光也不见了。

    他自然知道此刻道歉是最好的选择,可不知怎么,对着她这个仿佛在看什么“不存在之物”一般的表情,心下立刻就不舒服了起来,于是话到嘴边,亦变了味道。

    他放下手来,嗤笑一声:“我如何知道你这般经不得吓?也不知你这般胆小,如何能从那边接到任务来?”

    她道:“与你何干?”

    伍子昭本来只是有些情绪,可听到她冷冰冰的话,亦动了真气,不禁冷笑一声:“师父道你辟谷困难是口舌敏锐所致,可要我说来,却是放纵太过——你只道你体质特殊,要按我说,也无甚稀奇,不过是少爷小姐的脾气。”

    “也算你好运,没有生在那妖魔作乱之世——若真是,你便知道苍生如蝼蚁,唯有苦求那一线仙缘,方能得一点生机。彼时有个小国的王孙,也同你一般,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,天资到也算不凡,只这辟谷一关,无论如何也过不了,哪怕皇家延请了修道者来教他,亦丝毫不得长进,气得那修道之人直言机缘已尽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那小国遭了妖魔的袭击,一夜之间大乱——那王孙拥着父母、妻儿出逃,钻入了山中躲藏。可那妖魔垂涎他一身灵骨灵肉,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他,于是你倒如何?他父母妻子便主动作了饵,诱那妖魔远离他的藏身之地。可怜他父母妻子对他一片痴心怜爱,尽被那妖魔一锅煮了炖了——呵,那妖魔倒是好手艺,一锅肉汤炖得满山异香浮动,群兽狂躁。这群禽兽从那妖魔手中分不得羹汤,便漫山遍野寻那相似的人味。那王孙自然知道此处已是绝路,可他却依旧未能突破——你猜为何?”

    他说话间面无表情,她也不言——但他却没错过,他说这故事时候,她的唇色都有些发白了,便知道她不仅在听,亦已经猜到了那答案。

    他于是又继续道:“是了,哪怕此时此刻,他恨毒了那妖魔,也依旧无法摆脱那点肉身之欲。可这等危机之下,却也由不得他再犹豫,于是他便自断了那舌与鼻,然后一夜之间连破两境,终于趁那妖魔大快朵颐之时,将它刺死。”

    “而后他虽入了仙途,待到那淬体之境亦重塑了肉身,可尘缘一夕尽断,自此心魔缠身,纵走了那修仙之途,最终不过落了个身陨的下场,留下这么一点无甚用途的功法,只能用于遮断口腹之欲,倒是便宜了你——所以你莫要和我说这辟谷早一天、晚一天又有什么相关,修仙之人虽是山中无日月,但这境界朝夕之差,却可能导致生死机缘相去万里。”

    伍子昭一番话说得毫不客气,只听得她脸色白了又白,半晌也没有反驳。

    他等了一会儿,也不见她有反应,不知为何,又有些后悔——他先前确实想同她说个类似的故事,却完全不是这般模样,只是想为她分散些注意力,劝勉一番。却不知为何这般轻易为她激怒,完全没了他平日作为大师兄的风度。

    他正犹豫着该如何同她说两句软话,就听她开口道:“我也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——你帮我解了,我便自己待在这里,不需要你假好心。”

    伍子昭半晌没说话。

    “行。”他最后干脆起身,“你爱如何修行便如何修行——只是那术法明日才能解,今日你自便吧。”说罢也没给她再留那什么画地为牢,径直甩袖走了。

    她兀自坐了一会儿,待感觉那人确实完全走了,原本僵直的背脊方才慢慢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院子里黑黢黢的,安静得吓人,只能隐约窥见远处楼阁一点灯火,映在窗纸上,透着隐隐的红,虽然知道那不过是炼丹的炉火,却依旧让她想起了曾经入夜时分,丹碧和朱砂在后院小厨房里为她熬粥煮糕。

    那时她尚未开始修行,以为自己到这幻梦般的人间不过一游,只整日和两个投缘的侍女玩乐,丝毫也未觉出有甚需要她努力的地方。所以后来去庙里上香那日,才会遭了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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